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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主义中短篇小说《出口》欢迎点赞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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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18:07 来自河南 郑州

《出口》



虽然王二麻因为抢劫被叛刑进了大牢,但在土洼村人眼里王二麻始终是一条汉子一个顶天立地敢作敢为的爷们。刘老头点着一根烟坐在家门口的石磨墩子上不自觉地朝王二麻子家蓝土坯瓦房望去,有些感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夜渐渐弥漫开来,覆盖了这个不大的乡村,但刘老头的目光仍然呆滞在王二麻家那三间破房子上,他仿佛看到王二麻走过来向他打招呼:“老头,不回家在这等仙姑啊!”,他也回应一句:“你个鳖蛋子,赶紧回家伺候老娘,跟你老叔打什么哩嘻!”。说完刘老头才意识到原来就他一个人在褐色的石墩子上坐着,王二麻没有走过来,在监狱里也走不回来了,那个村里人都喊“麻子”的瘦小男人从此就会在土洼村子里消失一段时间,他被扔进大牢了。

大牢是问来历的大牢!确定犯了罪又兼顾人情的大牢!替人顶罪代罪的大牢!平民百姓的大牢!将退休官员的大牢!总之没靠山的或者靠山要倒下的甚至本是别人靠山却撑不了多久的,大牢随时都会成为他们的俱乐部。王二麻——平民百姓!老娘半身不遂瘫痪在床不能自理也没钱治疗的平民百姓!实在不忍老娘痛苦上街乞讨医疗费的平民百姓!差一分钱医院就不给老娘接诊无奈之下抢劫医院院长情人的平民百姓!愚蠢到家,愚蠢到大牢了!

“他爹!他爹!吃饭啦!” 刘老太用裂哑的嗓子边出门边喊!走到门口看到刘老头雕塑一样坐在石头上一声不吭时不由得骂老头:“老不死的,你咋不死了呢!你看什么看,是想麻子了,还是想麻子那躺在床上的老娘了!”刘老头这才意识到老太婆在喊他,回过神说:“你看你老婆子,我是在想二麻这孩子咋就那么命苦呢!摊上个早死的爹,瘫痪的娘,又进大牢了!”

“王二麻进大牢了,是犯了抢劫罪!”“麻子抢劫县医院院长的小情人”“麻子他娘呢,在医院还是在家”,村东头的几个妇女在树底下嘀咕着,其中一个妇女还有声有色的说:“你们知道吗,麻子真够厉害的!他夜里拿着刀跑到县医院院长家,院长跟他老婆不在,就院长他闺女一个人在睡觉呢!这个死东西竟然敲开门给他闺女要钱,说不给钱就把她家的别墅一把火烧了!吓得人家闺女住进医院了!”另一个妇女赶紧插话:你瞎胡说,麻子拿着刀,蒙着脸去县医院院长给他情人买的别墅那里,根本就不是他闺女,包养的二奶!麻子跟院长的二奶说:我今天来主要是为钱,有多少钱全拿出来,不然你的别墅我一把火烧了!那女人一开始不拿,威胁麻子说:这是县医院院长的别墅,你来这里也不打听一下!你找死的呀!麻子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更来气,大声说:老子就是抢的这个地方!说着便拿刀往院长二奶的脖子上扎去,不过只是吓那女的,结果那女的把钱拿出来后就瘫在床上了。第二天院长过去时发现情人面色不对问起来才知道有人抢劫。“那后来呢?”一个妇女继续打听,后来,“后来就知道麻子是抢劫犯,老娘的病还没看呢就被扔进去了!”

“ 公安局真能!咋会一下子就知道是麻子呢?”第一个妇女说完,第二个妇女马上回答:“麻子这个土包子,人家别墅里装的有摄像头!撞到枪口上了!”说罢三个妇女拍屁股起身,一起去遛弯了。

麻子原名王二麻七十年代出生父亲王砖头 母亲李绣花 有个哥哥王大麻 还有一个妹子叫王小妹 王砖头在王二麻十四岁的时候脑出血去西边了,不久后李秀花便患上了半身不遂卧床不起,再后来王小妹便以为母治病的名义去南方打工却再也没回来了,而更残酷的是王大麻受了老父的诅咒一样的死于脑出血,家人给王大麻办完后事就都搬走了!只留下孤零零的王二麻和呻吟中的老母亲,哎!这家人死了的死了就算了,活着的还不如死了的!

可王二麻就是奇怪活得好好的,大病小病都没有,人家说:可把这死去的几个人命给补上了!可就算王二麻没病又努力挣钱到三十多岁还是没讨上个老婆,也没存几个钱,因为十里八村都知道王二麻有个瘫痪的娘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娘,要不是这个娘三十岁的时候有个寡妇就跟王二麻好了,估计现在也有一两个娃子。现在呢!王二麻已经证据确凿进了大牢,可惜啊!

有时候天气总随着人的心情变化,就像此刻天阴沉沉的,笼罩着这个失去了血色的县城,王二麻双手铐着手铐一摇一晃的在看两个看押警察的前面走着,“快点!你他妈不能走快点!”一个警察吼着,一个警察一个长腿踹到王二麻的屁股上,王二麻像一个狼狗扑食一下子跳三米远啃到水泥地,捕到自己的半颗烂牙带着新鲜的血迹。“兄弟,咋进来的啊!”牢房里进来了一只小怀鸡,一个光头大仔过来质问他,跟警察语气一样。王二麻没吭声,大仔一个巴掌甩过去说:“兄弟!来这里要过关懂不懂规矩啊,不懂哥几个教教你!”说罢招呼监狱里另几个兄弟朝王二麻围过来,可这时王二麻却抱头躺到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兄弟们打死我吧,我就这么窝囊,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认识王二麻的人都知道这个瘦小男人虽长的瘦小但很很少哭,村里人说就他爹死的时候他掉过泪,他哥死的时候,他老娘看病生活再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掉一滴泪,有一次他去地里干农活一不小心脚踩铁耙子上,铁爪扎进脚里血就像流水一样的他也没有喊一声,只是咬着牙拔出脚找根树枝一歪一歪回家了。可在这里在监狱里,他抱头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着实有点不应该。光头大仔看了这个人这幅熊样也就没劲,吼道:“你看你那个熊样子,哭!学娘儿们就学像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王二麻这一哭倒算过关了,他自己也没想到监狱里也有心软的,像他一样不欺负弱者的,事实上他那么瘦小也欺负不了谁。后来在监狱里他叫光头大仔叫“黑哥”,黑哥原来是混黑社会的,很仗义很豪爽,在监狱里经常给他们讲黑社会,黑哥说:“要是我那帮兄弟现在能跟我好好做生意也绝对能做好,那帮兄弟都很仗义。”“那你为啥进号子里呢?”二麻问,“别提了兄弟,我进号子里都是替他娘的那些有权有钱的人背黑锅,我发誓我再也不跟那些孬种瞎混了!”黑哥愤怒的说,“那些孬种都谁啊?”二麻打破砂锅问到底弄得黑哥一脸不耐烦,拍了二麻一巴掌:“谁!还有谁!狗日的当官的!”听后二麻知趣的走开蹲到一边。

监狱是一个让人反思的地方,也是国家正规的催眠教育机构。至少二麻知道了第一民不跟官斗,第二没钱没势要挨打,第三要拥护当官的无论对于错,第四下次再去抢院长的情人要注意摄像头,第五黑社会里的人不一定很坏如果跟警察比,第六不能跟有权利的争风吃醋,第七好好改造多送点礼能早点出监狱,第八有钱了也可以多娶几个老婆,第九呢!第九:还是得先出去!

反思总会让时间流的很快,三年多光景已经让王二麻变的苍老,老娘也在他入狱一年后病死在家里,因家里无人没有办丧被刘老头和几个好心的村民埋到了乱葬岗,王二麻家的老房子则被黄鼠狼当做了安乐窝,连老木床都被虫吃了一条腿,王二麻精神挺好比入狱前还好,不过他看到老娘躺的那张床上仍然裹着老娘瘫痪时的发霉了的破垫子,他就觉得老娘还躺在床上,支支吾吾叫他:“喔(二)···麻··· 尿···尿···”“喔(二)···喔·(二)··麻···窝(饿)···窝(饿)···”他就走到床边掀开老娘盖的那条被子拿出屎布,屎布已经随老娘埋了,二麻再一次想到了入狱前痛哭挣扎着的老娘,说了一句:“死了好!死了不受罪了!那边亲人也比这边多,去那边该享福了!”。

出狱后的几天二麻回到破旧家中把所有的一切染上痛苦地物件都烧掉了床都没有留下,又把屋里能卖钱的东西全部卖掉,他想抽烟,买了两包烟顺便找到刘老头:老刘叔,以后这院子你用吧,种点菜长点鲜活气,我出远门了!你帮忙照看一下!刘老头应了一声点着烟:“要去哪啊?啥时候回来啊?”“不知道,跑到那算哪,我回来的时候你都去那边了跟你说也白说。”二麻又跟刘老头开个玩笑,老头笑露出大黄牙:“你个鳖孙,那你别回来了,你去那边照顾你老娘吧!”刘老头说罢二麻便闷着头走上了那条去远方的路,经过三奶奶庙从此不知归宿、没有尽头。



二麻就像一只没有头绪的苍蝇在这个迷离的世界上蹿来蹿去,离开大牢了固然是一件值得痛快的事情,老娘去世了也不得不说是上天赐给他一次解脱的机会,活了这么多年二麻还是第一次这么轻松地上路,虽然没有方向但一人吃饱就再也不会想那么多身外之事,即使这样二麻仍决定找一个能凭自己力气吃饭的事情做,能填饱肚子。但是每当二麻在街头看到成双成对形形色色的人甚至看到一只发情的狗在追逐另一只狗的时候,他脑子里就会浮现这样一个念头:攒些钱将来讨个老婆。

有时候让一个人变得简单也就一个念头,把人变复杂也是一个念头,而此刻对于这样一个无家可归而的流浪者而言只要能给予他一个落脚的地方,就像给一只流浪狗搭了一个遮风避雨的狗窝,那将是对他最大的恩情。而这个给予他避风港的人在哪里,又将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让这个急需寻找落脚点的人看到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有些疲劳,便找了都市村庄里一条行人较少的巷子倚在墙上休息下来。

都市村庄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各路能人汇聚,更是一个小社会,这里能把社会各阶层的风貌体现的淋漓尽致,有当权的政府人员、大小商贩、小白领、外来谋生的人包括性工作者,这里演绎着生活的精彩与无奈、繁华与躁动,不得不说如果一个人在这里生活那会看到社会最真实的一面。

黑夜不知不觉地袭来,这个地方变得迷离和忙碌起来,一阵躁动的脚步声从墙中传来夹杂着的还有嘶叫、谩骂和拳脚的声音,二麻睁开惺忪的双眼朝发光的一小撮二极管灯望去,那二极管拼成的“按摩”二字分外妖丽,几个黑黑的影子好像在玩杂耍:妈的,老子叫你伺候个人你就那么不争气,你他妈的是金子做的还是玉雕的,好像是几个耳光也好像是一些不轨动作,然后凄啕的声音就顺着墙传来,二麻有些惶恐但又不知为什么,好像自己被打或者被糟蹋了一样,但他好奇一个没见过世面从小村庄出来的又赶上运气不好做了几年大牢,这个社会不是他想象的更不是他认为的那样,他想起黑哥来了想起黑哥那句话:在城市的霓虹灯下闪烁的不是繁华而是颓靡和混乱,那一粒粒闪烁的红点说不定就是你流的一滴滴鲜血,你想站起来做人就得先保住小命!也正是这些话才让麻子在大牢改造时表现的那么好顺利的出来,不过此时这个瘦小男人的好奇心害了他并驱使他轻声顺着墙根猫到拐角处偷偷看了起来,只可惜二麻不是侦察兵也不是杀手因为他隐藏自己都显得那么龌龊,甚至当他意识到他没有隐藏好自己的时候已经被几个恶狠的人围了起来。“活腻了,孙子!敢在这里偷看老子在这办事!”,说完就是一拳头重重打在二麻的脸上,来不及做头晕的心理准备二麻已经明显觉得头发麻眼冒金星,也听不见了那女子的哭,只是想着怎么保命怎么溜走可眼下这情景又实在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命运就是一环扣一环,他因为就娘亲进了大牢,因为进了大牢认识了黑哥,因为黑哥让他留住一条小命并做了一个顺水人情救了一个风尘女子。二麻支支吾吾轻声说:“我认识黑哥,我们关系很好,是狱友!”“谁!黑哥,那个黑哥?”一个带头的脸就像石子路一样的人吼道,这人社会上人家都称“石二”一是这家伙命硬,二是这家伙心狠又二杆子,三就是那张青春期留下的后遗症而变得坑坑洼洼的脸。“黑哥!脖子上有颗黑痣,三年前因为帮市长的小舅子消除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差点把人弄死的那个,后来那人托关系闹到省里,省里非得找出幕后主使结果替市长背黑锅那个!”你们不知道吗?二麻又反问了一句,好像很懂道上事情的一样。“你说的是真的,你认识黑哥,你也蹲过号子?”石二又问二麻,“嗯,是的,我因为抢劫我们县医院院长情人进了大牢,跟黑哥狱友,黑哥很豪爽仗义,当时都没打我我就过关了!”,二麻赶紧回应说。“你小子,虚的跟根黄瓜似的,还有这胆量,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跟你说我们跟黑哥是兄弟,看在黑哥的面子上今天算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石二好奇的接着问了一句。“我刚从老家那边出来,没着落,就倚在这墙上休息,听到那女的哭才偷偷走过来的!”二麻放松下来。“敢情还英雄救美啊!兄弟,提醒你一句:在这个社会上先救了自己再说!”石二说完,二麻连声感谢便问道:“大哥怎么称呼你?”石二瞅了了二麻一眼说:“既然你是黑哥的兄弟,你就叫我石二吧!以后在这边有什么事就来找我,等黑哥出来了我带你去找黑哥喝酒!”说完石二便带着几个人走向那个女子,带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看着他们一伙人走远,二麻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三连载

人生永远无法预知下一刻将要发生什么,这或许就是生命最吸引人活下去的理由。二麻又坐下来休息也不知什么时候了却发现肚子已经在敲鼓了,夜疲惫的只剩下稀稀拉拉闪烁的霓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况且二麻已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再加上手上的钱寥寥无几,他想去找一家便宜的能吃东西的地方哪怕哄一哄这闹人的肚子也好。

街上的人陆陆续续撤离,橘红的路灯下成了垃圾的天堂,一些人在清理盛着残羹剩食的黑桶,二麻四处转了一圈发现已经没有小餐馆在专门等候像他这样的穷汉了,而那些弥漫着西洋音乐的高级餐厅更不会接待想他一样的人,于是他选择忍,回到刚才休息的地方吞咽着自己的口水。

那一处闪烁的“按摩”仍不知疲倦的闪烁着,二麻想起刚才那位被石二他们围起来的那个女的,在饥饿的驱使下他想试试看那个埋葬了情感只有交易的地方是否能给一碗饭,于是二麻朝按摩店走去。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见有人过来格外热情,她说:“哎呦,大哥!今咋还背着东西来了,来赶紧放下来,妹子我给你好好服务一下!”二麻听到这话一惊,但还好骨子里他还是个男人不至于被惊的哆嗦,他说:“我是黑哥的兄弟,刚才石二哥拉出来那个女孩是哪个!我要见见她!”那女人一听石二脸色稍变,不由的打量二麻一下边问边喊:石二哥不是刚刚才见过雪梨吗?雪梨!有人找你,出来招待!原来刚才被石二围起来欺负的那个女孩叫雪梨,二麻心中寻思着下一步该如何做。雪梨有些不安的紧步走出来,白白的皮肤身材丰满圆润,但看到二麻脸上的紧张便烟消云散,她想开口说话却被二麻连忙顶回去:“石二哥让我过来找你说点事,你跟我出来一下!”那个中年女人见状也不好说什么,雪梨也就这样被二麻带到刚才石二欺负她的地方。

“你叫雪梨?”二麻问道,雪梨点点头便反问过去:“你是刚才被打的那个男的?”二麻说:“嗯!我们同是在这个社会上沦落的人,我刚从监狱出来,在这休息碰巧看到石二在这里欺负你!”“你怎么认识石二的?看着你也不像坏人!”“我跟一个叫黑哥的人是狱友,这个人石二说他们也是兄弟!”几句闲聊之后雪梨又问:“找我什么事情!”二麻这才扭扭捏捏的说:“妹子!哥刚从监狱里出来家里人也死光了,现在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你能不能帮我弄点东西吃!我找到工作了以后会还你的!”雪梨有点犹豫,她想起了当初为什么做这一行,现在她已经没有同情心和爱心了,她眼里都是钱,谁有钱给她让她做什么都行,而如今一个人刚才因为他的出现让自己少挨打的人站在她面前恳求她给他饭吃!她觉得这个世界糟乱透了,但又能如何去做呢!“好吧!”雪梨说罢带着二麻朝大马路边的一家高级餐厅下的超市走去给二麻买了几个面包几个鸡蛋还有几包“凤爪”,又给二麻五十元钱!说:“后不要再找我了,我也是靠卖自己的身体才吃上饭的!”说完朝按摩店的方向走去。二麻有些痛、有些恨、有些无奈,曾几何时这个不流泪的男人变了,不是在监狱变成了木偶人,而是变成了会流泪的人。



四连载

这一切得感谢老天爷,二麻还算顺利的通过墙体张贴的传单在建筑工地找了一份工作,虽然辛苦但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用担心吃和住的问题,这天中午二麻好好的吃了一顿——四个馒头、一大碗辣椒炒茄子,吃完后二麻高兴的说:“菜真好,既可以当菜吃又可以当粥喝!”说完旁边的工友斜了二麻一眼忿忿的骂了一句:“这喂猪样的菜连油花都数的过来!”二麻不以为然悻悻地走向住的地方。

或许那些年农民工是被看做寄生在城市里的高级动物,当然只是或许!二麻把一张破旧床单铺在一块合成木板上然后把自己几件简单的行李枕在头顶,仰望着骷髅一般的楼房主体,长舒了一口气。

这里是城市的郊区,到市区只有一路公交车,白天这个地方除了建筑工人进进出出外基本上没有人在这里闲转,不过夜里还算热闹,距建筑工地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也有一个都市村庄,每到夜晚来临就会有人到建筑工地附近摆起大排档一直忙碌到凌晨。建筑工地有二百来号工人,但工程也被不同层次的分包给各级承包商鱼龙混杂,所以在这里二麻的卑微就被整体的卑微笼罩起来,因为同是在异乡漂泊的人,同是在外求生存的人。

工地上有一个叫前进的年轻人跟二麻一样,因为家里穷眼看就要而立之年还没娶老婆,不过这小伙子也挺踏实能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从前几天前进和二麻在一起拆钢架构认识,两人就像兄弟样的好上了,有时候前进下班早了就跑过去把二麻的饭也打了,二麻干活累了想整瓶啤酒也给兄弟前进带一瓶,有时候这两兄弟嫌楼里面闷热晚上还一起去大街上睡觉,想吃西瓜又钱不多的时候两人就对钱买西瓜,甚至有空的时候两人就去大街上捡塑料瓶,生活是五彩缤纷的也是一面魔幻镜子,你可以让它变成你想象的样子,甚至可以对着它说:生活的快乐可以在物质丰富的世界里,但也可以在平凡真实的感情里。



五 连载

太阳烧的要赶上老奶奶的炭盆了,工地上的人们就像一只只被汗水侵泡着的蚂蚁,连空气都变得扭曲。二麻和前进钻在钢架构里一边拆卸着钢管一边说着以后的打算,前进说:“麻哥赶紧挣钱这两年找个媳妇抱抱。”二麻傻傻一笑:“我也正想呢,再不找过几年找了也享受不了,看你小子那么快活,经常去偷腥吧!”然后前进顺着二麻说:“我就说你麻哥,你要想去就跟兄弟说,等发工资了我请你!”二麻乐呵起来,前进也高兴地哈哈笑了!

“二麻、前进,你两收拾一下东西先把卸好的钢管抬出来,一会儿用塔吊装车,要给建筑公司送过去。”包工头一手捏着烟一手比划着,二麻和前进开始利索的收拾工具然后把拆卸好了钢管堆在一起。

太阳毫不吝啬的把热量传递给钢管以及坐在装满了钢管的汽车上的这两个蚂蚁,此时此刻一定会让人联想到热锅上的蚂蚁,确切的说这是热钢管上的蚂蚁。但还好的是汽车在行驶中风还能给二麻和前进擦擦汗带来些许凉爽,二麻说:“我真捉摸不透人这一辈子为啥活着!以前有老娘知道活着要为老娘治病,在监狱知道活着要自由,现在活着要挣钱娶媳妇,娶完媳妇还得挣钱养孩子,不能再让我的孩子像我这样没出息!”,前进也应了起来:“二麻哥,你比我大经历的比我多,我家庭条件不好从小别人就看不起我,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曾经看不起我的人羡慕我!”。

“二麻、前进,下车!到地方了,尽快把这些钢管搬到那边仓库,我去那边拉几桶饮用水到工地一会回来接你们!”说罢千斤顶一掀一大车钢管就乱七八糟的躺了一地,二麻和前进就这样开始忙碌了,汗水的味道夹杂着铁渣滓的味道在烈日下发酵着,汗水流进嘴里咸咸的,建筑公司的人员说:那么热的天你们老板也不给你们弄瓶水喝!说罢出去买了两瓶水递给二麻和前进,二麻连声道谢。喝完水这兄弟两人又鼓着劲干了一会儿,临近傍晚当所有的钢管都料理好了,建筑公司那边来人却告诉二麻和前进工地比较忙老板就不来了,你们两个坐车回去。二麻无耐的笑了笑,相比之下那钢管生的绣花都比他的笑容好看!



烈日下的公交车在灼热的空气里就像一条绿蛇,“麻哥,车到了!”,前进嚷着急忙跑过去,二麻也迫不及待的上了车,这还是空调车,真凉快啊!二麻和前进光顾着上车了,却忘了光溜溜的上半身沾着铁渣子和灰尘,汗水搅和出一股发酵了的酸味。一上车,车上的人都把身子往座位的里面撤给他们让道,二麻看出来了那些人是怕自己的身子蹭到他们,还好最后面空着一个座位,二麻告诉前进:“前进,你去坐,我站会!”。

对于一些人来说公交车就像个集中营,但对于二麻和前进来说这种带空调的公交车很享受,车载的广告机上时不时会冒出一个笑话或一首歌曲,前进有些疲倦的闭上眼,二麻看着车外的风景一脸茫然。

“让一下!让一下!”有人要下车了,二麻有些迟钝的挪了下脚给下车的人让道,一个身着白衬衣、西裤、皮鞋油亮的男人却故意走到二麻面前停下提高了嗓门说道:“那么大一个人了还光膀子裸背臭汗熏天,不注意一点影响,像个什么样子!”说完眼睛里便夹着不屑愤然下车,但给二麻留下的却是更多人鄙夷的表情和自尊心莫大的创伤。

回到工地的时候太阳已经羞的躲进了云幔里,前进和二麻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进回过头跟二麻说:“麻哥!看你走路一点力气都没了,今天是不是累虚脱了。”二麻看了前进一眼没有回应的继续向前走,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明白此时的二麻不是累虚脱了,而是在无意间从自己的生命中发现了一种叫做“尊严”’的东西,就像一个从没意识到自己活着的人突然在死亡线上意识到了自己还活着、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情一样,尊严这个东西不是人的脸却是树的皮,没有了尊严不是活得不好而是真真的活不了!



夜笼罩的世界一切都在放纵,尤其在人寂寞的内心里一切都可以对着黑夜的茫茫自由幻想,二麻也不怕老天爷诅咒,他脑海里浮现若干个令他躁热不安的片段,一张床,一个汉子和一个光着屁股露着奶子的女人,就像在监狱里听到的黄色段子夹着狱友们模仿的有节奏的叫喊,此刻二麻发出咯咯的笑声。前进听到笑声像听到号角一样的跟着乐起来,坐起来便观察二麻的表情,只见二麻半眯着眼、咧着嘴,前进便想伸手捏一下他的鼻子,然后向他索要一些叫做快乐的东西。

“呀!你干什么啊前进,捏我鼻子干嘛?”

“呵呵呵,我看你在笑,笑的那么开心,笑啥呢?大半夜不睡觉,我还以为你在为今天的事情不开心呢!没想到一个人偷着乐呢!”

“呵呵,没事,人穷被瞧不起被嫌臭也正常,谁叫咱身上那么脏去坐公交车呢!下次我宁愿自己走回来,刚才我就在想我啥时候能娶个女人,也不管她哑巴还是聋子,能生孩子就行!”

“麻哥!我也想,咱两去找妓女玩吧!哈哈哈、、、、、”

“你个蛋子子孩,看我不收拾你,睡觉!”

或许男人的幻想有些单调,男人的话题有些枯燥,男人的安慰又有些无聊,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一个玩笑能化解疼痛,一个幻想可以延续一生。





世界在奔跑,我们也在奔跑,只是世界越来越是小部分人的世界,我们越来越成为了大部分的人。这就是现实,痛苦吗?那也未必,因为有人在遗忘,有人却在向往。

转眼之间,二麻在工地已经半年,由于工地临近竣工,只需要做活老练的能手,二麻和前进这类人等只能提前解放,有不舍也有兴奋,不舍的是二麻觉得自己有一个叫前进的兄弟就要离开自己了,活这么大还没有前进这样的好兄弟一直这样照顾自己,把自己当哥看待。兴奋的是活这么大还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挣这么多钱,虽说不够娶媳妇吧,但是温饱已经不是问题了,如果能再找个好活好好干一下,不要说娶媳妇了,要娶个好的,又白又嫩的!

前进前来道别:“麻哥走起去喝啤酒,我在大排档点了两菜,咱兄弟两感情好,就咱两!”

前进应道:“整那做什么,挣钱也不容易,不留着自己以后用!”

“走吧!都弄好了,我在大排档等你!”前进补了一句,然后朝大排档大步流星的走去,随后二麻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裹住几件破衣服跟随过去。

“二麻哥,在工地这么久也认识了不少工友,但我就喜欢跟你在一起,觉得你实在而且觉得你有安全感!哈哈!”前进乐呵呵的说道,“你是个小娘们啊!”二麻笑着反问前进,“你净想好事!我要是小娘们,你不欢天喜地了!”前进调皮的回应二麻。

“说正经的,前进!哥是穷苦的命,这么多年哥也没出息,老娘有病看不起死了,我也坐监狱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把我当人看,当兄弟看,你对哥这么好,要结工了,哥还有点真不舍得你!你打算以后干啥呢?”看的出来二麻有些动情,有些茫然。

“我回老家准备用这钱包几亩地,听说这几年种地也划得来,也不需要啥本事,只要勤快点,庄稼都不会比人家的差,过几年攒钱了在家踅摸个媳妇!你呢,麻哥?”前进反问道。

提起老家,前进更有些难受了,他仿佛看到了破旧的老屋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坐在正堂的凳子上做着手工活,他看到了满院子长得绿哇哇的菜,二麻有些哽咽,半天吱出一个字:不!





与其说二麻对前方要走的路感到一片迷茫,不如说二麻只是没有坚定自己要走的方向,就像一个人在轮回的十字路口,往左走是天堂,往右走是地狱,而前方是光明的人间大道,只是还需要一点勇气。

也正如王小妹的失踪一般,据说南方是有魅力的地方,要不王小妹怎么会失踪呢?说不定找到好人家了,怕男方家觉得自己出身不好所以才没回去?要么王小妹在南方赶上好机会发达出国了?王小妹在南方是不是遇到坏人被卖掉了?王小妹会不会此刻正跪在大街上乞讨?曾经的一段日子王小妹的失踪给王二麻留下了很大的心里创伤,当时半瘫的母亲要依靠王小妹打工寄回的钱勉强支撑,王二麻还能种种田偶尔做点零工,可好景不长,王小妹像雨后的彩虹一样,当人坚信阳光的时候,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无疑是一个矛盾,而或许生命本身就是一个矛盾,这样的矛盾就像一个巨大的枷锁,每一个生命都要被他束缚,而他的计量单位不是多少而是多久,对于王二麻来说是救母还是离开只是短短的几年,对于王小妹来说却是一辈子甚至没有人能知道要多久、、、、、、

人的生命就是这样,当你走一百公里很难的时候,你走了长征,你就觉得一百里也不过如此,王二麻也是一样,当他经历了生命中那么多匪夷所思的痛苦和挣扎之后,前面的路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比起几年前,身上的衣服是整齐的,嘴边的菜是香的,住宿还有电视机可以娱乐,路呢?依稀看得见远处的灯光。





告别一声汽笛迎来满山苍绿,来到南方(某)市——一个只存在于乡亲们的传说里的城市。据说坟角的老李家的二儿子十六七岁来这里现在都搞了几百万了,八卦岭的张改革那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当年南下做小买卖现在都是集团大老板了。人家也都不是嘴里含着金豆生下来的,跟王二麻一样,二麻想:人家可以在这边混出个名堂出来,我混个十年八年难道就不可以回去盖个房子娶个漂亮媳妇?二麻借着别人的胆量和成功给自己打气。即便这样,这个城市的繁华仍让一个乡下人望而生畏,二麻凝视着四周,金碧辉煌的高层建筑——不知有多少根电线杆那么高,气势宏伟的广场要顶得上上百个“麦场”(多见于种小麦的农村),你看那里还有洋人,呦!好几个卷着头发身材俊美的白皮肤小妞,你看哪里有那么多小轿车排成好几排!你再看那个大屏幕,放着电影呢!你看、你看、、、、、、

当我们从来没有一种概念要赶上社会的变化时,我们会觉得我生活的很好,很满足也很安逸,而一旦有一种要追赶变化的思想萌芽时,我们便成了最自卑、最无助、最迷茫的人,二麻肯定不是天才,但二麻看到了自己的雏形,一个没文化、见识短、没手艺的已过而立之年而至今还是光棍的男人,想在这里活下去,必定要经历非人的磨难与刻苦,二麻读书少但他记得有这样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绣花针!



十一

就像被炙烤的绿叶在抖动的热浪中依然焕发着生机,二麻并未不认为这没有冬天的城市让人觉得焦躁,反倒一阵风飘来工业园区快餐店诱人的菜香,电铃传来的福音让下班的人流涌动,二麻脸上堆着笑容。

建筑工地的天是灰蒙蒙的天,这里的天是湛蓝湛蓝,建筑工地的饭是水泡的饭,这里的饭有肉有蛋,建筑工地的床是一块木板,这里的宿舍有热水有风扇,如果说一个人吃过了苦中苦,那满足也就在一瞬间。

二麻在一家小五金厂里做杂活,打打包装拉拉叉车装装货,不忙的时候也闲不住,便走到机器旁听着有节奏的轰鸣声给师傅打打下手。“你刚来的吧!怎么来到这个鸟地方了,工资低,待遇又不好!”跟二麻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叫阿亮,也是千里迢迢来深圳打工赚钱的,瘦长的脸上不时滴下汗珠,长长的头发被梳理的油亮油亮,黑色的机油挂在下巴上,他手上拿着装了半瓶子白色好像牛奶的液体的塑料瓶时不时的往机器上挤着,二麻很好奇问道:“师傅你挤得是什么东西,有啥作用啊?”“这是冷却液,不用的话机器刀头坏的快,怎么称呼你啊?”阿亮看了一眼二麻问道,“我叫王二麻,你叫我麻子吧!我刚来什么都不懂,以后还指望你多教教!”,阿亮露出淡淡的笑容:“都是打工的,都不容易,在外边都是这样,混几年回家做点生意,在这累死累活的也挣不几个钱!”二麻点点头笑了笑说:“我去把那边卫生打扫一下,你要需要人手帮忙的话叫我!”说罢二麻朝车间角落里的扫把走去,阿亮轻声的补了一句:“别那么老实,卫生有人打扫!”。



十二



如果说一个人拥有什么样的品格是与生俱来的,这是傲慢和偏见的!正如二麻的踏实一样,不是血统孕育出来的,而是苦难磨砺出来的,这也是我们尝尽苦难所得出的不是真理的真相吧!于是一种微弱的生命力便开始在裸露的现实中蔓延、、、、、、

“二麻,把旧模具拆下来,把新模具搬到机器上!”车间主管在模具房吆喝,二麻便利索的把手中的包装好的产品放在胶箱里,朝冲压机走去。二麻想既然主管那么照顾他又教他调模和机械操作,自己没有理由不去多干活、听主管安排,并且得知操作工的工资要比他现在打包装的工资高上好几百,二麻像一头牛不知疲倦。这也正是车间里调侃的:这里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牛使!

对于一个男人来讲,你可以瘦但不可以虚,你可以弱小但不可以不禁风雨,二麻是这样的男人虽说他曾经真的虚且弱不禁风,但生活的煎熬让他变得坚强让他的心变得坚硬,不那么容易流血和痛苦了,监狱和建筑工地的锻炼更使让他摸爬滚打变得结实和有力量了,二麻抱起模具,他忽然想到女人会有模具重吗?抱女人的时候会不会像抱模具这么有力量?如果此时他抱的是一个丰乳肥臀的女人那该多么的满足和快乐啊!

日子就像机械有节奏的回声,反反复复的在它有使用价值的周期里匆匆而过,二麻也已经学会了如何用日子来撞响生命来让自己听到一些生命的响声了,因为二麻的实诚踏实抱怨又少,车间主管正式给二麻调了一个岗位做冲压工,工资比以前涨了好几百,这个时候别提二麻有多高兴了,二麻心里细算着:农村信用社存折上有一万一千四十五元,来这两月邮政卡上又存了三千八百九十元,身上还有一百七十六元,干完今年最少也能存二万二千元吧!二麻不时的露出自己不算整齐的牙齿,兴奋像海啸一样占据着他,他走着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向他招手,向他喊道:二麻,你小子有出息了,能挣钱了!



十三



幸福从来都是因人而异,而人万万千千、混混沌沌,所以同样是人当他们拥有相同的东西时,有人觉得幸福,有人却觉得不满足!

“二麻!听说你工资涨了!”阿亮关切却又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没涨多少!涨不涨都不要紧!只要干的活得劲就行!”二麻嘴上不在意却也难掩心里的开心咧出一个笑来,“二麻,你以后要跟我一样开机器?那谁来擦产品打包装啊?”,前进稍有失落的问二麻,“阿亮师傅,我比不上你,你是老师傅了,我等于才穿开裆裤!以后弄不好了还要跟你学,主管说最近生产比较忙先让我开开机器试试,过几天有新人过来擦产品、打包装!”二麻虚心的回答阿亮,他知道年轻人心气高都喜欢自己比别人强,他也怕阿亮因此疏远他,更多的是他想让阿亮以后多教教他,毕竟他是半路出家,而阿亮已是炉火纯青的高手了!“晚上咱们一起去喝酒吧!”二麻热情的朝阿亮招呼了一句,阿亮似乎没听清,“什么?喝酒!你要请客啊二麻?”二麻点头笑着说:“恩!晚上咱俩去喝酒!”

一个城市发达的标志是什么,还真不知道这个城市会告诉人们什么样的答案,但在二麻的眼里无疑是霓虹灯和大排档!夜里霓虹灯闪烁,人潮涌动,每一个角落里都写着这个城市的不疲倦,工业区旁边的大排档更是热闹非凡,二麻和阿亮走到一个自助火锅摊旁,宣传牌上写着:随便吃、随便喝、吃喝玩乐、不多不多!

“二麻,你以前做什么的啊?”阿亮举起酒杯跟二麻碰了一下然后问到,二麻像被碰到头了一样愣了一下说:“以前也没做过什么正式的工作,会干泥水匠不过干的也不好!”这回答倒让阿亮提起兴趣来,随口说了句:“那你这么多年什么也没干,你怎么养老婆,养孩子?”

二麻脸上露出一丝愧色,端起杯子喝了一杯酒低声说到:“我还是一个光棍!一个人就这么瞎混着过来了!”阿亮听着二麻孱弱的回答,不由的对二麻心生同情,安慰二麻说:“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我一家老小都指望我这一点工资,孩子不生病还好,一生病就是我两个月的工资。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绝对不会结婚那么早,太累了!”说完找二麻碰了一下杯子,夹杂着各自生活的情绪,把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十四



二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头顶的电风扇也一样陪着他左右摇晃,他想起了阿亮问他的那一句话“那么多不干活年怎么养老婆孩子”,不由的一股酸楚顶上心头,他想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承受的太多了,他多么的希望能有一个老婆,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娃子,哪怕再苦再累他也会感到满足和快乐,而这些年又的确做了什么呢?还不是一样没把老母亲救活,还不是一样穷得掉渣,还不是一样、、、、、、二麻想着想着热泪便不听使唤的涌出眼眶,于是二麻坐起来走到宿舍的阳台边洗一把脸,呆呆的感受着这个城市的夜,清风、不眠的灯光和大街上年轻人肆无忌惮的喊叫,他想他一定要做出个人模人样证明自己不是个窝囊废,做了太多年的窝囊废,二麻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这个世界窝囊废很多,不差我一个,从此我王二麻要跟窝囊废这三个字一刀两断!



十五



“二麻!二麻!”阿亮略显兴奋的喊着,“过来看,包装线上来了一位大姐,长得挺俊的!”,二麻笑着摆摆手回应:“还在忙,长得再俊又不是你的,你瞎高兴啥!”阿亮眯着眼睛说:“我有老婆了,肯定不是我的啦!但你没老婆,是你的啊!”二麻一下被逗乐了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净是瞎扯淡!人家肯定是有老公的,不要再开玩笑了,人家听见不好!”阿亮这才笑笑作罢。

午后的天气热而不躁,至少对二麻来讲这种热时可以承受的,比起建筑工地的天气算是好的多了,偶尔还会有一阵风吹来让汗水也冲个凉,二麻吃完午饭突然想起上午有个模具出了点小问题,还好现在没有上班,那就趁这个时候把模具修好吧,下午还要赶货!于是二麻走到机器旁,打开大风扇和机器,他想试一下模具看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于是轰轰的声音便一下子响彻在整个车间,二麻只是在关注他的机器和模具,却不知道就在机器发出轰轰的一瞬间,惊醒了一个人的梦,或许这个梦还没有开始做就被惊醒了,或许这个梦正做的甜美,也或许这本身就是噩梦留下的后遗症。做梦的人是新来的阿亮口中长得很俊的大姐名叫桂娥,而噩梦是她的悲惨故事,她时常被声音惊醒,她时常做那个梦,那是她永远也无法抹去的记忆。



十六



世界上的悲剧有两种,天灾算是一种,人祸算一种,但天灾不可避免我们说那是命,人祸不同,那是人间的幽灵存心让另一部分人不得好活,桂娥便是其中之一,人祸使她一个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瞬间坍塌。

五年前夏天的某个傍晚,小城灯光充满了温馨,街上一对对恋人,一个个小贩,一串串温暖的灯光,小贩热情的招呼着每一位顾客,卖冰激凌的老大爷麻利的数着零钱,几位年轻人烟雾迷蒙,酒杯脆亮的碰响彼此那一颗放纵的心,而生命也即将在这一刻发生碰撞,命运也即将在这一刻发生碰撞,一切都将会在下一刻的碰撞中瘫软下来。

那天傍晚桂娥和老公在路边摆摊卖西瓜,正在夫妻俩高高兴兴准备卖完最后一波时,突然旁边来了一位城管,就像剧本里的群众演员刚开始有一段幸福的梦就被黑恶煞星一刀耍死且不留声响。“喂!喂!你们有证经营吗?罚款100元!”这位城管大声喝道,桂娥一听吓得哆嗦,心想一天卖下来辛辛苦苦的挣那么点钱都被城管罚了去,忙给城管道歉:“这位大哥,帮帮忙,我们这就走,现在还没卖那么多钱呢!”城管一听:“想走!没门!这地方是你家的想走就走想来就来!这是老子的地盘,交了钱再走!”桂娥老公一听就要急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桂娥忙在旁边给城管赔礼道歉,忙劝老公:“少说两句!”,老公这才住口不说,可这时城管便连本带利的一起吼道:“不交钱扣你们的车还有车上的西瓜!”桂娥老公一听那还得了拔腿骑上车就跑,这城管见状便大发雷霆,忙用对讲机招呼:来几个兄弟,这边有个不听话的东西,收拾收拾他!于是便有一个场景,后面一群人喊着追着,前面一个人蹬着三轮车拼命逃者,如饿狼扑食,如猛虎下山。

后面的可想而知,几个城管追上桂娥老公后,先是一个飞天踹一脚把桂娥老公踹到在地,七八个人便像虐鸡一样把桂娥老公暴打一通,带头的城管嘴里念着:“妈的!这年头在老子的地盘上还那么横,不打死你,老子还混个叼!”更有一幕使人惊呆了,会让人想起电视上报道的“吃猴头”动作,带头城管只见拿起车上的秤砣砰一下砸向桂娥老公的头部,如雷轰顶,这一砸砸破了头,砸破了一个家庭,砸破了一种希望,砸破了一个民族最后的良心。



十七



何为人祸,就是一种人面的兽伪装在人里面吃人害人,桂娥老公至此与她隔别两个世界,不知此时在奈何桥上成了孤魂野鬼还是喝了孟婆汤至此忘却了人间的不公与伤害,至于后来的回音——关于此事的处理,当然是由政府出面给予了两万块钱补偿,而后公布:这是临时工!

临时工!是的,在人民急需要治理的情况下,怎能少了国家的另一种公仆——临时工。

再后来,桂娥孤身带着7岁的孩子当爹又当娘,四处谋生,孤儿寡母难,难于上青天,如今不得不离开曾经幸福而又悲痛的城市,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来到南方,南方包容了四面八方难民求生存的地方,或许又会有一种新的生活。



十八



“对不起!对不起!没吓着你吧!”二麻连声道歉,桂娥低声应道:“没有,没关系!”

二麻问:“大妹子,中午怎么没有去午休啊?”桂娥说:“刚来这边还不是很熟悉,东西也没有买呢,你怎么中午还在这里干活啊?”二麻说:“这不厂里急需赶货吗?恰巧碰上机器故障,中午来调好,下午就可以顺利生产不耽误产品交期了!”“就你自己开机器做生产的吗?”桂娥有点好奇的问,二麻说:“还有其他几个,他们都去午休了!”桂娥这才明白。

后来的聊天中,二麻隐约知道桂娥只身出来打工养孩子,桂娥也知道二麻也是一个在苦难中长大的男人,但苦难中走来至今桂娥却很少看出二麻内心深处的痛苦,也很少看出二麻对生命对生活的愤恨,她不有得忘记她是一个命运如此悲惨的一个女人,与二麻相比至少她是幸运的,她有过幸福也有相依为命的亲人,她突然觉得生活在一瞬间充满了阳光,充满了希望。同样的悲惨让两人有了初步的信任,人以类聚,彼此也便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开始蔓延。

生活就是这样,当我们感觉自己悲惨时,只是我们没有看到别人更为悲惨的生活,当我们在抱怨幸福时没有看到那些比我们幸福更少的人,我们只是在自己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憔悴,却永远看不到苍凉的大地上掉落的最后一片枯叶,看不到冬雪茫茫的世界有人裹着垃圾取暖,我们在苛求自己寻找幸福,其实我们已经足够幸福,你看此刻的二麻和桂娥,此刻的脸上洋溢着阳光,心里充满着希望。



十九



南方的城市独具魅力,晚风徐徐、霓虹高歌、人潮涌动,随着远处的青山还有远处的常青树不禁让人觉得生命的怒放坚强,夜来了,更美了,每一个人都脸上写着丰收的满足。夜这边二麻走向宿舍的走廊对着夜空暗自鼓劲:我王二麻虽然没有学问,但只要比别人多下劲,也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夜那边桂娥一个人提着一包行李蹒跚走着,显然那是初来务工人员都有过的蹒跚,桂娥一只脚走一步行李就跨到腰靠着腰部的力量再往前抬另一只脚,二麻见此情景,忙跑下楼梯,如一箭穿心,快速跑到桂娥面前,“大妹子,看你这东西怪沉实的,我帮你提!”等不及桂娥应声二麻就一把抓过桂娥的行李扛到自己肩上,桂娥只好说声:“谢谢王大哥,麻烦你了!”

“王大哥”“王大哥”这是从没有过的称呼,从没有人称呼他王大哥,“王大哥”好像一个挺直脊梁、健壮、肩抗万担的大男子汉,这是多么荣耀的称呼,二麻想起曾经的一个兄弟前进,

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刚刚相识的称呼他哥的妹子,心里如一团烈火温暖燃烧,便清脆的回了桂娥一句:“谢啥谢!以后用到我帮忙的时候随时开口!反正我有力气也使不完。”

人有使不完的力气吗?我想是的,至少对一个自己心甘情愿付出力气的人,自己的力气永远的也使不完。王二麻一个瘦小男人此刻在桂娥面前是那么的高大,老实、热情、勤奋、善良、坚强、不怕吃苦、历经苦难依旧乐观、对美好生活有十足信心构成了桂娥心中最初的王二麻,一个关心自己而又值得自己去关心的王二麻。



二十



二麻时不时的就跑去看桂娥帮桂娥做一些力气活,二麻和桂娥心照不宣的关切着对方却又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再让自己变成那个被刺破的皮球,二麻想着:我现在还一无所有,怎么帮助她桂娥建立一个家?帮她一起把她的孩子抚养大?况且桂娥知道他心里这样想的吗?桂娥的孩子会同意桂娥跟自己一个没文化的老粗在一起吗?桂娥想着:我孩子已经那么大了,孩子会同意我跟一个外地男人在一起吗?我带着一个孩子王二麻会不觉得累赘跟我在一起帮我照顾孩子吗?他会嫌我人老珠黄不漂亮了吗、、、、、、

说爱情是一部话剧也好,说爱情是一部皮影戏也好,或者说爱情无巧不成拙!别提爱情是缘分,也别提爱情是轮回,更别提爱情是传说,事实上爱情很简单,遇到了你给我一种温暖,我开始习惯这种温暖,并愿意温暖你,可以用我的棉衣也可以用我的皮。



二十一



酒香不怕巷子深,爱情不怕藏的深!既有爱就终究会有火花,一颦一笑一句话。南方的雨跟北方的雾霾一样频繁,有时夜里雷雨交加白天天空晴朗,有时东边暴雨西边打雷,有时一会大雨倾盆一会晴空万里,有时却暴雨连绵无绝期。天多变人不变那颗酝酿已久的火热的期盼的心不变。

雨已经连续下了一周,天空阴郁潮湿,二麻穿着还未晾干的衣服早早的来到车间,衣服散发着由于没洗干净和天气湿潮而闷出的酸味,这一天桂娥来的也早,二麻看见桂娥热切的打了一声招呼说:这几天都有雨,你多注意点身体!当心感冒!桂娥应了一声随手拿出一个鸡蛋给二麻,说:“二麻,我早上多买了个鸡蛋,吃不完了,你吃了吧!”二麻连声回应:“怎么会吃不完了呢!吃了吧,吃了补充补充营养!”桂娥看到二麻腼腆的样子不由的心生欢喜,说:“二麻哥,你吃了吧!知道你上班早,我就是多买了一个给你吃的!”二麻听到这话表情像被鸟啄了一样,接过鸡蛋,暖到怀里,哽噎着说不出话来,这是人生第一次有人带东西给他吃,这是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爱和关怀,这是人生第一次触碰到女人的手感受到女人的体温,这是人生第一次幸福的哽噎。桂娥又说了句:“晚上你的脏衣服拿去我哪里吧,我帮你洗一下!”二麻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嘴里良久闷出一个字:“嗯!”,声音干脆低沉,脆的如闪电沉的如磐石。



二十二



理想之于奋斗的人是越来越近的,二麻和桂娥是这样,随着接触日子的增长,二人也慢慢开始表露自己的感情,比如雨天二麻把自己的雨伞给桂娥自己甘心淋雨,桂娥晚上下班之后带夜宵给二麻,茫茫世界上他们二人相互慰藉,彼此关怀。难怪阿亮又开始跟二麻开玩笑了:“二麻!二麻!嫂子年龄芳几何啊?嫂子馒头甜不甜啊?嫂子豆腐白不白啊?嫂子抱着暖不暖啊?”逗得周围几个工人哈哈大笑,二麻狡黠的笑笑:“别拿哥开玩笑了!都那么大人了,咋不正经!人家给你抛了个媚眼你就当人家是你媳妇了,这不是胡闹吗!”其实二麻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被阿亮这么一逗,二麻此刻想着抱着桂娥睡觉的情景,他甚至会想到跟桂娥鱼水之欢的情景,二麻有点热,抖了抖肩膀,大声说道:干活!



二十三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跟人的心情一样,吃饭也一样,同一顿饭吃饭的心情不一样,饭的味道便大相径庭,这一天是发工资的日子,下班的早,二麻喊上桂娥一同出去吃饭,二麻觉得桂娥一个人在外赚钱养孩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正好赶上发工资自己闲着也无聊,不如学学年轻人逛逛街买点生活的必需品顺便带桂娥吃顿饭,然后告诉桂娥其实她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位置,梦寐以求的位置,渴望了好久都没有人能住进来的位置,他把这个位置留给了桂娥。

桂娥穿着干净朴素,脸上透着别的女人没有的坚强,看到二麻便快步走到他面前说:“你平时很少逛街,今天怎么想起逛街了!”二麻支支吾吾的回答:“想买一点日用品,想带你吃顿饭!还想送给你一条裙子!”桂娥这才明白原来这是郎君要表白的节奏,即是这样,也便欣然跟二麻一起走在街上,满脸幸福,如一对年轻恋人淹没在无数年轻恋人中间,世界那么狭小,让一对无依无靠之人彼此有了依靠,耳边响起一首歌:在路上看得到你,灿烂的阳光和笑容。

裙子买长裙,配上你的长发,会很漂亮的,二麻不自主的说了句,桂娥呵呵的笑了一声,嗯!

就这样两个人在街上看了又看挑了又挑,终于桂娥在小摊上看到自己喜欢的一条长裙,小摊主说:“过季清仓!原价180!现在28!谁买谁划算!谁买谁赚!”其实在桂娥心里赚不赚已经不是重要的了,重要的是她不想去街两旁的店面里让二麻花上百元为她买一条裙子,她只想接受二麻而无关二麻送她的是裙子还是袜子,他知道这个汉子是认真的是用心的,是内敛的也是对她有款款深深的!

买完裙子和日用品,二麻问桂娥:“你想吃什么,桂娥!”桂娥轻轻的回答道:“什么都行,饭馆里的菜挺贵的,我们去地摊上吃吧!那里的饭味道也不错而且实惠!”几经推搡,二麻始终没有说服桂娥,二麻带桂娥来到他刚来南方时请过阿亮吃饭的大排档上,想起当时大排档上贴的标语:“随便吃、随便喝、吃喝玩乐、不多不多!”想起死去的爹娘,想起曾经的监狱生活,想起工地上的好兄弟前进,想起爱逗乐子的阿亮,而如今他真想告诉他们:今天坐在这里的另一个人将会是他的女人,他梦寐以求的女人。



二十四



人在忙碌中往往会忘记自己,当然能让人忘记自己的除了忙碌还有幸福,还有紧张,还有很多,二麻已经忘了自己,除了上述一些原因,酒精的作用是最大的,二麻没有喝晕,只是脸上漾出少许红晕,这是他至今为止最满足快乐的一天,桂娥看二麻微醉便轻声对二麻说:“二麻我们一会去散步吧!”二麻乐呵呵的笑道:“好!好!桂娥、、、、、、”

河水静静的在城市之间流淌,晚风亲吻着每一个人的脸庞,两行樟树相依相敬,人们两三成堆或嬉闹或相互依偎,仿佛这一刻是专门用来感受生活的美好与幸福,二麻与桂娥在这美丽的河堤旁慢慢的走着,慢慢地体会着,很少说话,二麻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桂娥不经意间挽住二麻的胳膊靠住二麻,人嘛!靠近你温暖我,二麻静静的感受着,感受着一个女人依偎的温暖,感受着一个抬起头的男人的威风,感受着一个男人应有的尊严和骄傲。此刻二麻再也抑制不知自己多年的情感,扭身紧紧的抱住桂娥,激动的说:桂娥,我、、、、、、

正在二麻的嘴唇靠近桂娥的耳翼想要告诉桂娥,我要娶你的时候,河堤旁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一女子大叫:“救命啊!跳河了!我老公跳河了!”喊叫声打破了周围和谐美好的风景,人们开始慌乱,开始嘈杂纷纷跑向坠河的男子所在的河堤边,二麻见此情景也顾不上再多说一句,停留一秒,他忘了自己,他用死一般逃亡的速度比桂娥丈夫逃避城管的速度更快,他跑到河堤旁,没来及告诉桂娥最后一句我要娶你,便跳进河里,河水平静的如一块白色孝布,衬托着晚来的幸福景色。

人总会在某种情境下忘记自己,还有一种忘记叫做奉献。

二十五

人生总会面对一些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总能看见一些不愿意相信却是真实的事情,桂娥此时的心情不禁让她想起5年前的那个傍晚,那个砸向她脆弱心脏的秤砣,改变她命运的那桩人祸,她不愿继续往下想,或者她想静止住那一刻,她想牢牢抱紧二麻不让他跳下水去,但她始终没做到,她阻止不了,阻止不了厄运,阻止不了命运的惨淡,更阻止不了逃脱这种惨淡而放弃生命的人,例如跳河的人。

跳河的人始终没有被救起,不是救不起,而是当二麻和另一位好心人跳下河去救他的时候,那个人拼命的扑腾,不知那一刻是对生命的强烈渴求还是对这个社会生命的强烈愤恨,使劲拖住二麻,由于二麻身体比较瘦弱,加上湿水的衣服又沉又凉,很快便体力不支,眼看两个人就要一起溺水,好心人只能先拽上去一个是一个,但生命会青睐于更热爱他的人,没有人的命运永远是厄运,更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愿意奉献自己生命的人被剥夺走生命,或许这也是人家说:“王二麻命硬,可把这死去的几个人命给补上了!”好心人犹豫了片刻就先救了王二麻,救上岸以后王二麻已经因为过度呛水昏迷过去,而好心人再跳下水去救跳水的男子时,跳水的男子已经淹没在平静的河里,河水泛着白色的光,若一块巨大的白布,掩盖着逃避的生命!

王二麻冥冥中看到了他的父母,他想喊母亲一句:“妈儿子来伺候你来了!”这时刘老头蹲在石头上咧开一排大黄牙笑着问二麻:“二麻啥时候回来看啦!”二麻说:“老头,你等了这么多年,等到仙姑了吗!”刘老头咳咳一笑:“鳖蛋子,还跟你老叔打哩嘻!”“前进你怎么来了!”二麻看见前进,前进笑着说:“麻哥,想媳妇喽吧!”二麻怎么也找不到桂娥:“桂娥!桂娥!做我媳妇吧,给我生个胖小子吧!桂娥、、、、、、桂娥、、、、、、”

幸好王二麻溺水时间不长,被救上岸后,群众自发组织救援将王二麻第一时间送到医院抢救,桂娥一边流泪一边后悔:王二麻如果你能醒来,今生我便抱紧你不再松开!

经医院全力积极抢救,王二麻渐渐醒了过来,他躺在床上,床边有苦等已久的桂娥,他想拉着桂娥的手说那句停在时光里的耳翼的话,桂娥便轻轻捂住王二麻的嘴,流着泪说道:“我想嫁给你!”

得知王二麻的事迹后,纷纷有媒体来医院采访,二麻躺在病床上,面对记者的提问:“那一刻您是怎么想的,请问您幸福吗?”二麻虚弱的咧开了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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